第(2/3)页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堵在胸口,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复杂。 韩云仞皱着眉,似是要确认般低声问道:“陛下之言……当真?” 萧宁轻轻点头,眼神笃定:“当然。” 他声音不高,却沉稳如石。 “放心吧,朕不是要玩命。” 他转身走到案前,指尖在军图上缓缓掠过,像是在抚摸一条看不见的线。 “朕自有谋划。” “一个人留下,并非孤军作战。朕一个人——也足以守平阳。” 帐中安静得几乎能听到雪落。 几人对视,脸上尽是震惊与茫然。 那一瞬间,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赵烈怔怔地看着萧宁,整张脸的肌肉都微微抽动。 “陛下……您说,您一个人守平阳?” “是。”萧宁的声音极为平淡。 “一个人。” 梁桓几乎没忍住,脱口而出:“这……这怎可能!” 他的声音在帐中回荡,带着抑不住的惊惶与不可置信。 他这一生上过多少战场,见过多少谋勇之士,但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说。 “陛下,臣……臣并非不信您。” 他低下头,拳头紧握,声音哑得厉害。 “只是……这平阳之势,您又不是不知。敌军三十万,咱们原本只有四万,现如今又撤了大半。平阳城中,就算有重关深壕,也挡不了几日。一个人……一个人如何守得住?” 韩云仞也低声道:“陛下,臣斗胆直言——纵您武艺盖世,也不可能独力支撑。守城需将士并肩,您一人……” 他咬紧牙关,不敢再说下去。 董延一向稳重,此刻也忍不住轻叹:“陛下,臣不敢妄言,但这世上从无一人守一城之理。即便是天神,也需有兵、有阵、有策啊……” 他们一言一语,虽仍带敬畏,却止不住那股从心底生出的惊慌。 因为他们听得出来——萧宁并不是在安抚他们。 他说得太平静,太笃定,那种神情不是劝慰臣属的虚言,而是确确实实的决断。 赵烈的呼吸渐渐急促。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 他见过陛下冷静如冰的决策,也见过陛下不惧死生的狠绝,可从未见过这种近乎不可思议的自信。 “陛下……” 他声音低沉,几乎带着哀求。 “请您莫再自谦。即便您真有谋,也不该独自冒险。平阳若失,我等皆罪人,何况——” 萧宁忽地抬手,止住他的话。 “够了。” 那声音不重,却像铁落在石上,发出一声清响。 “你们总爱以常理度事。” “可朕所谋——从不在常理之中。” 这话像一道锋锐的刀光,划开了众人心中的迟疑。 烛焰被风吹得微微倾斜,映出萧宁的神色。 那双眼里没有疯狂。 只有一片深沉的冷意与不可动摇的信心。 韩云仞盯着他看了许久,忽然觉得喉咙发干。 他看不透这份平静。 那不像是年轻帝王的轻狂,更像是一场早已看穿的棋局。 ——他真的有底气。 梁桓的手指在地毡上微微颤动,心中乱成一团。 他想反驳,却发现连“荒谬”两个字都说不出口。 因为陛下此刻的神态,根本不像是在说疯话。 赵烈张了张嘴,胸腔里像被什么死死压住。 他心中同时翻腾着两种极端的情绪——一半是不敢信的震惊,一半是被陛下气度所震慑的敬惧。 “陛下……” 他低声喃喃,仿佛连声音都不稳。 “您真有把握?” 萧宁看了他一眼,眼神淡淡,唇角微微一弯。 “朕若无把握,会让你们退?” 这句话,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。 四人俱是一震。 他们心中那点怀疑、那点不信,此刻全都被这句平静的反问击得支离破碎。 韩云仞喉头动了动,想说什么,却终究没再开口。 因为他明白——陛下不会多解释。 萧宁转身,背影被火光拉长。 他负着手,声音沉稳。 “你们只需记住,朕所行之事,从无虚赌。” “这一次也一样。” 火光映着他一身黑衣,衣袍在微风中轻拂,像是山峦的影。 赵烈望着那背影,忽然觉得心底发凉。 他第一次有种错觉—— 眼前的陛下,已不再是凡人。 那种平静,太异样。 异样得仿佛整个平阳的风雪,都是他亲手布下的。 梁桓低声咕哝:“一个人守……这……怎么可能呢……” 他声音极轻,却依然被寂静放大。 韩云仞没有答,眼神复杂。 他心里也觉得荒唐。 一个人守城?对阵三十万? 这在任何战史上,都是笑谈。 可偏偏,当这话从陛下口中说出,他竟不敢笑。 因为那目光太笃定。 像是已经看见了结局。 董延紧抿着唇,手指微颤。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:不可能,不可能! 可那四个字越念越虚。 最终,竟生出一种莫名的信。 ——也许,陛下真的能做到。 可这念头一冒出,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。 因为连他都知道,这念头本身,就像一场梦。 第(2/3)页